皇权富贵/火星撞地球 二
*与真人无关
*范丞丞x黄明昊
“可是丞丞，这不会是最后一夜。”
小贾眨了眨眼，黑暗是最好的庇护色，耳边传来人翻转而下的声音，是丞丞从他身上下来了。
他又说：“丞丞，接吻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，不能随便。那应该是快乐的事。”
“你快乐吗？”丞丞问他。
“我没有感觉。”小贾说，“或许等太阳升起、再落下，我就知道自己快不快乐了。”
丞丞没有再接着往下，他捏了捏小贾裸露在外的手臂：“把手放进去吧，会不利索的。”
“好。”
小贾是把这当做最后一次机会的。
他没有想过自己失败了会是如何，几乎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诫他只许成功，温州来的小公子比训练营中许多年长的哥哥们懂得更多，他没有向人提及过自己出身何处，谈话间，同席人只听得懂他与正正从海外归来。正正很坦诚，他毫不忌讳地昭告小队自己的目标，他希望成为那张王牌，也幸运，有出类拔萃的坤坤与他一同竞争。
比起正正，小贾的运气差了些。
二次评级时他从A掉到了B。小贾虽是知道那为了等级人数的平衡令自己成为了那个顶级的B，可众目睽睽下他难以平静：他为正正留在了A而由衷高兴，没有人会比他更明白正正付出的努力，同样，正正眼底的复杂他也只是装作不懂。
因为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渴望被认可。
正正获得了认可，小贾原先也是。可惜B就是B，不是A。
第三个入选不被看好的小队时，小贾几乎自暴自弃，他暗自回想离家前敲击在脑海中的回音：倘若再失败……他便没有再去挑战的资格。这个时候，有人问他，小贾，我们还该选谁。
小贾突然就想到了丞丞。
他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望去，看见那个躲在队伍末尾的人眼神闪烁。
真是太有意思了，小贾想，先前的我也是这幅模样吧？
丞丞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过多展现自己，清楚丞丞实力的人不多，小贾恰是其中一个，他承认自己的精明，却又无法全然回避私欲作祟。
如果自己不选丞丞，
如果他一直一直躲在人后，
如果成了被剩下的那一群人……
这是一场生存战。
“丞丞也可以。”小贾搭在队长肩上，扭头一笑，“射击很准，脑子也转的快，选丞丞。”
天亮了。
丞丞最先醒来，黑布遮蔽了阳光进入这间仓库，却阻拦不了饥饿翻滚的疼痛。他走去窗前，扯开一小条缝：“该起床了啊。”
小贾动了动，眼依旧闭着。
丞丞认命过来，蹲在他旁边，怎料脸庞发烫，又回忆起昨夜自己的冲动，连连叹气。
小贾醒了。
饥饿没能战胜沉迷于梦境的他，阳光没能拉回他沉睡的思绪。
丞丞的叹气声做到了。
“一日之计在于晨，大早上叹气的话嗯…嗯，不是个好兆头……”他迷迷糊糊坐了起来，一头栽进前边的薄被里，声音越来越小，丞丞看他实在有趣又多观察了会儿，直到那颗脑袋一点一点真要再度昏迷才一把托起他的下巴。
“行了，说不要最后一天的是你，别是想着靠睡多活一些时间。”
“我以前就是这个想法。”小贾哀声叹气，“其实想想也没什么错。”
“可惜你咕咕叫的肚子没有什么说服力。”
这顿最后的早餐过得平静而又缓慢，他们有手表，指针从这顿饭的起始开始走，跨越了日出到高高在上。
七点二十。
丞丞扯下终日来庇护着他们的黑布，小贾把被子和垫着的布都叠好，一切正如他们仓皇而逃时闯入的工整，又多了几丝肉眼可见的烟火痕迹。人住过的地方果然是不一样的。
出发前，丞丞突然好奇，他眯着眼看小贾摆弄他那把仔细呵护着的小刀。“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作为撤退的基地，假如……”
话一出口，他便忍不住后悔，骂自己是个傻瓜：吃的没了，退很难全身。
更因为他们都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，那根紧绷的弦蓄势待发，而发出之时亦是弓破裂之日。
不归路，这是唯一一次踏出去的机会。
有种从未明朗的想法在丞丞心间升了起来，他错愕注视着自己的内心：那陌生得令人恐惧。
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？
为什么我会感到庆幸？
他双手发抖，恍然间一闪而过那日里小贾对自己的一笑。
那应该是快乐的事。
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。
你快乐吗？
他不恐惧，隐隐还发觉手心出汗。丞丞紧张相望，小贾一抬头和他撞在了一起。
“我就知道你可以的。很幸运啊我，这种时候还是有人一起并肩作战的。”
丞丞痛恨自己无法完全冷静，反而朝着愈来愈远离战场的方向驶去。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思索那些情啊爱啊，更别提揪着那几个字眼反复揣摩，
“有人”和“有你”很不同，不同的幸运、不同的感情，它们没有丝毫相似之处。
小贾走来瞧他，他皱着一小簇眉，很快舒展开在丞丞的笑间。“你不要紧张啦，只有我们在这里。没有教官也没有学员，就像平时训练那样。对、对放轻松。”他以手肘去压丞丞的背，“你才不是D，丞丞，你不是D。”
丞丞又笑了：“那你说我是什么？”
他笑小贾也笑自己，若是冲锋在即依旧眷念于儿女情长实在太对不起这些时日来的训练，更对不起同伴的关心与抚慰。他清楚得很，年轻嘛，总是混淆那条线的边界，把所有的情感都归类为一种爱，实在太肤浅。他范丞丞是有梦想要证明自己的人，是即将要面对一生仅会有一次的挑战的幸运儿，况且，他身边还有不会把自己落下的黄明昊。
他已经如此幸运，为何要拘泥于小小的牛角尖？
“你没有等级。”小贾说，“丞丞的等级就是丞丞。”
“那是什么东西！”丞丞乐了。
“不行吗？我独创的丞丞等级。”
“你就逗我吧。”丞丞说，“像我，我一直觉得你就是A，不是我心目中的A，你本来就是A。”
小贾愣着看向丞丞。
空气静默了，他垂下头。
转而，那张脸上又两眼弯弯，对丞丞一笑。
丞丞的心跳漏了一个拍。
没有人知道这种生物的致命弱点在何处，自场面失控以来，丞丞和小贾便顾着逃。他们无法解释楼房与道路破裂的原理，更不敢贸然攻击与同胞一模一样的脸。临时组成的小队在时日不多的默契磨合之后迷失在此，小贾和丞丞凑在一起有个照应，虽然累又苦，可还是找到了庇护所。谁都不愿意去想象队友的处境，而那些原本熟识，却又未能同队的伙伴更是无法想象。
从灾难降临的第一天，小贾就说，正正他们不会有问题的。
而到了今天，站在摇摇欲坠的仓库门后，小贾第一次对丞丞说：
“没问题的，如果是我们就不会有问题。”
丞丞握住他的手，很冰冷。如果通过温度的相似能传递人的感情，丞丞一定会告诉小贾自己所有的心情。而此刻，他只能用力握紧那只手。
“你也太凉了吧？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
他们忽然相视一笑。
“如果这次我们能活下来……”
“我们一定能。”丞丞纠正他。
“对。”小贾续道，“我就去和教官重新展现自己的实力。我不要做自己心目中的A，我要做所有人眼里的A！”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丞丞说，“那也是我的目标。”
他们冲了出去，没有打信号，没有点头示意，但他们在同一时间撞开了门。聚在四周的人型生物蜂拥而至，他们带着生前的躯壳与死亡的灵魂，血盆大口张向两人。丞丞向左边而去，旋转着手枪，挟带怒吼击中了最前方，正中脑门。他来不及确认死亡，抄起地上滚落的铁棍直接砸向侧边的偷袭者。
“脑袋，是脑袋！”
他大喊，心中一紧：小贾不见了。
“黄明昊！”
“你远攻我近战啊，当然看不见。”小贾闷闷的声音传出，他唇间夹着滴血的刀，顺脖颈而下，手中也握着一把，正好砍落了前方的敌人。他速度很快，身形又轻盈，眨眼间满身血渍，靠在丞丞背后直喘气。
“喂，我的衣服！”
“有福同享有福同享，开门红。”小贾笑嘻嘻的，“不赖啊丞丞。”
“至少美观来讲，是比你不赖。”
“我这身油漆喷溅样的衣服更美。”
他们插科打诨几句便不再恋战，击杀的目的是突围而非数量。两人对此再清楚不过，趁那四处散开的时机便直往前冲。
小贾突然说：“我还没这么闯过红灯！！”
“你甚至没走斑马线！！”丞丞手下一按，击落扑来的爪牙，“走！”
那扇门就在跟前。
眼睛一眯，转了个刀花，候在门口的人型生物应声倒下，自喉间被割裂而亡，血花满地，小贾松了一口气，去推门。丞丞在他后边时刻警惕，瞄准、按下、扫视，一气呵成。
“开了。”小贾一把拉住警戒的丞丞，两人纷纷退后至超市内，待将门紧闭，推来重物压牢时，他们已浑身湿透。
“刺、刺激……”丞丞长长吁了一口气，他此时才发觉自己两腿发麻，就着墙壁滑落坐下，小贾瞥了瞥被他后背血污蹭红的墙壁，决定还是站着。
“剩下的，就只有看看这里边还有没有…”他说，“…怪物。”
“你还好？”丞丞突然问他。
“你受伤了？”小贾紧张地盯着他，“哪里？”
“没、没受伤。我怎么会受伤？”丞丞深呼一口气，哑哑的：“我只是好奇……你为什么，不，应该是我没缓过来，是我的问题。”
丞丞说：“虽然是怪物，但他们曾经是人。”
“我…我有点想吐。”
小贾懂，他知道丞丞想说什么。
他反问自己：
黄明昊，你为什么毫无感觉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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